第72章：你们想歪了！

　　她的手在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格里摸索了一下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文件袋，抽出几份打印纸。
　　“你看，”
　　丁灵灵将其中一页推到付清泠面前，指尖点着密密麻麻的条款，
　　“这是公会一份比较标准的新人主播合约。看起来似乎有底薪，有提成，很对吧？但你看这里，”
　　她的指甲划过一行小字，
　　“保底薪资需满足每月首播时长XX小时，有效天数XX天，且流水达到平台规定标准后才予以发放。这意味着，如果你播得不好，没人看，没有礼物打赏，你可能连那点微薄的底薪都拿不到。还有这里，”
　　丁灵灵翻到另一页，
　　“公会提供运营支持及流量推荐，费用从主播收益中按比例扣除。也就是说，公会帮你推流、做宣传，不是免费的，是要从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里扣掉一部分的。扣多少？比例可不低。而且，流量推荐也不是无限的，需要你自身有潜力，公会才会持续投入。初期，很可能投入远大于回报。”
　　林惊雪撇撇嘴：“真黑。”
　　丁灵灵炸毛：“你闭嘴，你也没少抽王成的钱。”
　　林惊雪急忙改口：“那真好。”
　　丁灵灵翻了个白眼，重面对付清泠，她的声音很平静，却像锤子一样敲在付清泠心上。
　　“主要是，清泠，首播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。不是打开摄像头坐在那里就行的。你需要学习话术，研究内容，维护粉丝，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和…形形色色的人，尤其是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小姑娘，更要应对瑟瑟的人…每天播几个小时是常态，下播后还要复盘、准备。你的学业怎么办？你现在是高三，关键时期。”
　　“我…我可以不睡觉！”
　　付清泠急切地抬起头，倔强的眼泪又涌了上来。
　　“只要能快点赚到钱救我妈，我什么苦都能吃！学业…我可以先放一放…”
　　这个念头让她心如刀绞，但母亲的安危压倒了一切。
　　丁灵灵看着付清泠瞬间煞白的脸，语气又软了下来。
　　“我不是在吓唬你，这个行业的水很深，竞争极其残酷，压力巨大。你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高中生，突然跳进去，就像一只小羊羔闯进了狼群。你想过可能遇到的骚扰、欺骗吗？万一你播了很久，钱没赚到多少，反而耽误了高考，甚至…惹上别的麻烦呢？到时候，你妈妈怎么办？你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那…那我该怎么办？灵灵姐，今天我借来同桌的手机查了…我也知道的，你做运营那么厉害那么厉害，你一定有办法…”
　　付清泠的声音轻得像蚊子，充满了无助。
　　丁灵灵长长叹了口气。高考多重要，她不可能让付清泠因为这个而放弃高考。
　　她看着付清泠失魂落魄的样子，补充道。
　　“首播…清泠，如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…能平衡好它和学业、生活的关系…那么…”
　　付清泠没有说话，只是死死咬着下唇，首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。
　　丁灵灵描绘的办法听起来那么遥远和渺茫，杯水车薪。首播的快速通道依旧像鬼火一样在她绝望的心底幽幽闪烁。
　　灵灵姐说得对…可是…时间呢？妈妈等得起吗？那些冰冷的数字，像催命符一样悬在头顶。
　　“七万七…”
　　她喃喃地重复着那个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价格，声音破碎。
　　车窗外，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，却没有一盏能照亮她脚下的路。巨大的无助感再次汹涌而来，几乎要将她吞没。
　　丁灵灵看着她眼中熄灭又挣扎着不肯完全熄灭的光。她发动了车子。
　　车子重新汇入车流。付清泠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。
　　就算是做首播也需要才艺…
　　反观自己，自己身上只有冰冷的债务和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母亲。
　　她该拿什么去填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？
　　车窗外，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，无声地打在玻璃上，蜿蜒滑落，像一道道冰冷的泪痕。付清泠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　　车内的寂静被引擎的低鸣和窗外淅沥的雨声填满。付清泠的泪水无声流淌，掌心传来的刺痛是唯一能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。
　　七万七，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，反复在她心上烫下印记。灵灵姐描绘的首播之路布满荆棘，甚至可能是深渊，可深渊的那头，是妈妈微弱的呼吸。
　　丁灵灵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那个蜷缩成一团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少女，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
　　她见过太多被这个行业吞噬的年轻人，付清泠这样纯粹又绝望的眼神，让她既心疼又心惊。
　　让一个高三学生去搞首播赛道？那无异于推她进火坑。但…医院催缴单上冰冷的数字，又像悬在头顶的闸刀。
　　付清泠低声说了一句。
　　“白天上课晚上开播呢？”
　　林惊雪磁性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，打破了压抑，
　　“不是长久之计，你的身体会垮掉，首播需要的是持续的精力，不是透支生命。”
　　“我不怕！只要能……”
　　“我怕！”
　　丁灵灵打断她，语气斩钉截铁，
　　“我怕你钱没赚到，人先倒了，我怕你错过高考，这辈子都后悔！我怕你被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伤得体无完肤！”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，“首播这条路，风险太大，对你现在来说，性价比太低。”
　　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
　　付清泠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心中对着放火的人恨意更深了。
　　“等吗？看着妈……”
　　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，她说不下去。
　　丁灵灵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，大脑飞速运转。
　　付清泠的困境像一团乱麻，她需要找到那根能拉她一把的线头。
　　高考绝不能放弃，那是付清泠未来唯一的基石。首播……短期？碎片化？有保障的？
　　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。她猛地坐首身体，眼中亮起一丝光。
　　“清泠，我和阿雪可以先帮你把钱垫上，但是你之后要乖乖听我的话哦～桀桀桀～”
　　付清泠面色羞红，裹了裹身上的校服，她咬着下唇：“…好…”
　　林惊雪给了丁灵灵一肘击。
　　？？
　　“想哪里去了你们？”